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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有人问为什么写的东莞却用南京的背景作封面,有人答图片是作者在一个网站购买的,因为她觉得这女孩的眼神有代表性。

13 年的时候,偶然看到张彤禾的讲座信息,得知她是何伟(Peter Hessler)的妻子,于是,我便去参加了那个讲座,在北大。那时候,还没看过她的作品,之看过何伟的。讲座结束后,我才开始去图书馆看她的书。但是,一直没看完。最近,看微博,忘了谁说张彤禾的作品比何伟好。刚好当当网有活动,我就买了他夫妇俩的书。

13 年的时候看《打工女孩》,只是匆匆阅读,觉得是别人的故事,什么都没记住。这次看,也是快速阅读,只是,感慨良多。大概,自己也作为一个打工且多年的女孩,在书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书本主要以吕清敏和伍春明的故事为主,写她们那三年的生活。看完,我去豆瓣看了下,很多差评。当然,很多可以忽略,一些小粉红的可怕言论。但是,我还是发现了宝藏:原来我买到的大陆版,是删减版。台湾版,是全版。幸好,有人给出了链接,上面有删掉的那三章。

看完书,我甚至有一种去东莞看一看的冲动,只是再想,现在的东莞,也不是那时候的东莞了。而且,在 11 年的时候,我们专业去东莞一个小镇的工厂实习过。我们在那里呆了一个月,有老师带着。我们住在宾馆里,周一到五去上班,周末休息。我也曾和同学在周末的时候坐公交车去别的地方逛过,只是每次都心惊。因为那大多公交车不停站,经常超速,到处乱糟糟,过马路都要小心翼翼。那时候的东莞,还是很混乱的地方,晚上,我们都很少出门,或者,只在宾馆前的广场坐坐聊聊天。楼下是一排店铺,并不十分明亮。路边停放着很多面包车,中间的车门开着。我总会幻想,那些人是不是就是这样哄骗年轻女子上车或者直接开车强拐女子上车,然后贩卖,新闻里总会这么说。宾馆门口的小广场上,晚上总有玩轮滑的年轻男女,有时候是一两个女生,穿着轮滑鞋连路都走不好的女生,在马路上玩。作为接触过轮滑且摔跤无数的人,我十分佩服她们的胆量和无知。

前些年还记得那个小镇叫什么,后来,就记不住了。有天和一个在东莞工作的朋友聊起,哦,原来叫塘厦,一座靠近深圳的小镇,怪不得当时工厂里停放着很多粤 B 牌的车。

我们住的地方附近没有大型超市,唯一一家略大的超市离宾馆 100 米,可总能听到来自那里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特别是周末,那里总有一些摊档:鄂尔多斯纯羊绒 blabla;工厂倒闭了,老板跑路了;还有各种音乐。让人睡不得懒觉,十分讨厌。那时候,我的耳边总响起“终于你还是做了别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爱”,气得我总想掐死自己。还记得刚到小镇那天,我和好友去杂货店买生活用品,在买单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么小就要出来打工,真是可怜。当时店里没有其他人,一米五左右的她和不到一米六的我,穿着 T 恤和牛仔裤。听到这句话,莫名好笑。

和我不同的是,作者在东莞呆了两三年,一个月会在那住上两周。她和敏还有春明,接触了两三年,还跟着敏回去湖北的老家过了一个春节。那时候,是零几年,和我去的东莞,应该有些不一样吧,起码,那时候富士康还没有被报道出密集跳楼事件。还记得富士康被很多新闻报道的时候,大家都表示震惊。可是,现在我们都忘了。而现在的东莞,早与当年不一样了吧,特别是严打之后。想想,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有各种奇怪念头。

书里还提到一本书,叫《方与圆》。如果没记错,我看过这本书,貌似是高中老师推荐的。为了验证,我问过一个高中同学,她说记不起来有这事。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呢?因为高一刚入学,校长就给我们整个年级播放陈安之的视频。后来班主任也给我们放过。那时候的我,觉得陈安之真是厉害啊。他的话我基本没记住,只是还在一次自修后去跑步的时候,用陈安之的方法告诉自己:我是机器人我是机器人。当然,我最后没有成为一个机器人。只是喊了在心里默念了几次,我就走神了。那时候觉得,啊,为什么自己这么差,连这点走做不到,怪不得别人能成功,而我不能。

我记得当时《方与圆》是作为处世之学被推荐的,那时候,成功学还是备受推崇的。只是,那时候的我,非常喜欢李敖。读书这么久,老师推荐的书不多,我基本都能记住:高一的政治老师推荐过《穷途》,一本本地小说,某个大镇的真实事件改编,其实就是某公务员为了自己的前途,把自己未成年的女儿“送给”了镇长“享用”,但结果并不如所愿。

张彤禾采访过《方与圆》的作者丁远峙,后者曾是一个高中物理老师,当时正在全国巡回,教大家如何像他一样掌控成功之路。作者对这本书评价道:它并不敦促人们去发现自我,超越物质上的成功,或者承认自己事业和两性关系的失败。它并不试图改变它的读者。相反,它教读者如何把一件做得很好的事情做得更好:小肚鸡肠,唯利是图,互相嫉妒,勾心斗角,阿谀奉承,巧言令色。在谈及下一本书的时候,丁远峙拿着一本麦克·波涛的《竞争优势》中文版,直白地说将会反复利用这本书的观点,文字仍然是通俗的中学水平。“我的书基本上会吧波涛的概念弄成通俗易懂的样子,深圳有很多老板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但是他们渴望学习”。

书里还写到一些个人培训机构,作者去旁听过很多课,包括一门礼仪课。他们忽视写作——这事传统学术的基石——而强调口才。付老师从历史中找到精神激励:“我的偶像是毛泽东。蒋介石让黄河决堤溃决以阻碍日军:这就是果敢的决策”。作者写:阻断日军的洪水也淹没了几十万的中国农民,但付老师并没有提起这个事实。教的是礼仪,不是历史。还有:希特勒的价值在于口才;纳粹的头头是个精彩的演说家。这是礼仪课,不是历史课。

上周,我们一个公司元老说到公司的历史,也于那几年在东莞开过类似的培训机构(计算机为主)。不知道,他们有没和张彤禾打过交道。

作者还多次提到个体和集体,在以前,我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情。还记得大一时,我非常讨厌班里的集体活动,但是不得不参加,其实不敢不参加。大二的时候,一个新闻系的师弟对我说国人强调集体,个人要顺从集体这个观点时,我是吃惊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我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大学的时候,也看了一些书,还看了一本杂文,关于那十年,说没有人愿意出来负责,大家都推责任给集体给时代。当时看完觉得,啊,写得非常好啊。忘了书名。

书里作者感慨了几次为什么那大事件会发生。她跟敏回老家,赶上了一场婚礼上,敏和她姐姐作为新郎的亲戚去迎亲,遇到诸多调戏。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孤独地,隔着一定的距离,望着这熟悉的场景:中国人,被困在自己的群体之中。甚至连集体相亲这样看似无辜的小事似乎也指向这个民族特性中的缺陷,没有能力挣脱出去,采取个人的行动。我意识到,‘WH 大 GM”就植根在中国乡村的机体中,各种仪式都是为了保障这个群体的安全。孤独一人是危险的;在群体中,你会获得信心和力量。

此书被删掉的那三章,和此都有关,是作者的家族史。记得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我看了韦君宜的《思痛录 增订版》,觉得作者写得不够深。现在想想,或许那本书能出版,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打工女孩》的故事背景虽然离现在已经相隔十余年,但是很多情况和目前也没多大区别。重男轻女:人们觉得女孩子不要读太多书,让你早早出来工作。但是出来打工后,要给家里寄钱补贴家里生活,不要总想个人,不要老换工作,就算觉得辛苦,甚者有父亲直接把自己的卡做女儿的工资卡。“他们不习惯长途旅行,担心女儿嫁得太远,就等于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掉”,后面这两句,依然是我家乡小镇的写照,包括我家里人也会这么想,就算他们有的人早已经坐过飞机,去过千里之外的地方旅游。

春明的经历简直是那个年代的缩影,工厂,直销,传销,创业,学英语,相亲……但是她一直很有活力,也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在谈及为什么会以敏和春明为主角,作者写到:我选中她们是因为她们开朗、好奇并且有趣。在我认识她们的整个过程中,这些打工女孩从未找过我帮忙,极少寻求我的建议。她们独自面对生活,就像我刚认识的那天她们告诉我的话。我只能靠自己。

在离开家的时候,敏说:“老家是好,但只能待几天”。有时候,我也是这么想。

附:
作者的 personal website,那三章,单独看也没问题的
TED 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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