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个男生去年开始来晚辅，很活泼，很爱拍照，各种搞怪动作。经常给我带零食，春节给我姐姐做的牛轧糖，龙眼荔枝刚上市就给我带一小袋来，还是一颗一颗剪好的…
有次我说不知道在哪里买小包的奥利奥，一群学生告诉我哪里有。他第二天直接带来一盒，分了一包给我，另一包分给其他学生一起吃。他每次带零食来都会分给大家，分完的那种。
他不爱学习，完全不爱，特别是写作文。他妈妈经常让我教他写作文，他总是逃避。有次他又要写作文，可他怎么也不动笔。我怕他妈妈又来找我，软硬兼施，他生气了。同桌（他班上的同学）出主意，说带他去门口观察植物（见第二条），但他拒绝了。我便带同桌出去，教同桌怎么观察，怎么思考写作文。同桌回去告诉他，他依然不理睬。同桌甚至动笔帮他写了开头，他也是没理会。
快期末时，有几天他没来，据说是妈妈说不让来了。最后，又来了，几天后便放暑假。这学期，他没再来。
前两周，我去市集一商店买东西，看到隔壁家坐在门口看着手机的他。我叫他，他没回应。我过去，跳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开。我当时戴着帽子和口罩。同行的妹子看到他的反应，说：好冷漠。当时他爸正在屋里和其他人打麻将，我这才知道他家原来在那。
周五傍晚，我骑车回家路上遇到相向骑车而来的他。他笑，很开心。我也笑，傻笑。我也很开心，开心得只会傻笑。当时我戴着帽子和口罩还有眼镜，他应该能看到我的眼睛，笑起来时，只有一条缝。
不知道他近来如何，只是很记得他去年大概这个时候问我：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爸妈那么嗜麻将，每天中午做好饭等我放学回来就说：“儿子，你自己吃饭”随后就出去打麻将了。周末经常扔一手机给儿子，就又去打麻将了。之后，我和他妈妈说过这个问题，她说是有这个问题，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丨他的手，我的画
◎ 说起作文，小女生有次写一件事物，她决定写我家门口的玉兰。我教她观察，形状，气味，季节变化。我以为会拿高分，毕竟条理清晰，也用了修辞手法，还有真情实感。结果她一直没和我说这件事，很久后我看到她作文本，这篇作文才 68 分，其他网上和作文选抄来的却八九十。关于玉兰，她从春写到冬，结果老师问“冬天呢”？我当时很想骂人。因为我和小女生说，广东季节不甚分明，秋天和冬天差不多，可以放在一起写，直接用秋冬就可以。她第四段开头，就是“秋冬时节”，结果老师在寻找冬天？？？？
◎ 中学第十一周星期一二中段考，周六晚上一个妈妈微信发语音说女儿考得很差，问我她平时在这里到底有没有认真学习，从来没试过这么差……还发来一张成绩单。我说我先问她要试卷看一下，你先别着急。
我微信女生 A，没回我。第二天早上，女生没来上课，微信也没回。我给那妈妈电话，说是女生手机被老师缴了。早上她问女儿到底去补课有没认真学习，女儿说那就不去了。我当时还跟妈妈说：你不能老责备她，语气要好些，你这样只会把她推到对立面。她说我没有骂她……
她同班学生说，A 在学校因一件不大的事情（且与她本人无直接关系）打了一低年级女生一巴掌，最后闹到政教处。低年级女生是孤儿，所以没有家长来闹事。A 还发朋友圈说原来打人这么爽，甚至还在朋友圈骂班主任（因班主任批评她）……
有个周六，A 去医院看望和家长吵架而从二楼跳下来受伤的同学，引起了一些流言。我忽然想起，有个周六，她本来要和另一个尖子班女生坐公交车去市里看《少年你的》，她们约我去，我觉得半天来回折腾太累，就没去。结果 A 的爸爸说不同意，另一个女生只好自己去。晚上，A 却发微信告诉我说她在医院，朋友过敏了，本来打算还我的钱（她用现金和我换微信支付）还在她手上。我说你爸同意你去了？她没再回复。我核对了一下，看电影的那个周六就是跳楼女生住院的周六。我不知道 A 有没对我撒谎。
上周六，班上另一个女生说：A 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据说去市里打工了。我微信她，她也没回我，但是朋友圈一直更新。关于自由，关于爱情，关于被爱，关于人生……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因为她暑假经常和我们玩，开学后就经常和我去骑车，国庆还一起去市里吃饭。她在尖子班，且这是一个小镇，蚂蚁很容易变大象，我以为人们会胆小一些。但再想想国庆我们吃饭时，有两个女生一直跟着她，说是没有手机。我们让女生俩和我们一起吃饭，她们拒绝，却一直坐在我们后面一桌。期间还拿着她的手机去吃东西，许久不回来，我们打电话过去也不接。最后，她们俩跟我我们仨一块走。我那朋友很大声和 A 说（俩女生就在身后）：朋友是可以自己选的……最后，A 还是和她们一起走。
想起她说她妈妈反对她和我骑车，因为经常出去玩。但是她妈妈却一直让我劝 A 多去补课。A 有次和我说，她应该不是爸妈亲生的，村里的人都这么说。我说，血缘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养活一个小孩不容易，他们把你养大，也是很棒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包括我自己。但是你父母对你不也差，相对来说还是一对好父母。
祝她好吧。
也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