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刚自剪了一个9mm的头发。和侄子视频的时候,刚上小学的他问妈妈:为什么姑姑越来越像男生了?他妈妈让他来问我。他问:姑姑,你为什么要留男生的头发?当我很想好好和他说说这个刻板印象的时候,他那边网络信号太差,导致视频中断。
想起前两年,每次舅舅一家子回来的时候,上幼儿园的表妹死活都不肯叫我表姐。舅妈解释说,xx 一直说短头发的是男生,男生不是表姐。
我在镇上的时候,有次去赶集,刚停好摩托车,有个阿姨过来问我: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关你什么事,你这样很没礼貌你知道吗?有次骑车去乡下,一个阿姨也是盯着我看。旁边一个小女生直接大声问妈妈:ta 是男的还是女的吧?她妈居然和她讨论了起来。
我去镇上中学代课的时候,九年级有混混在我路过的时候直接喃喃:男人婆。我停下,不说话,盯着他看,他马上低头指着同学说:我说他。我还是没说话,盯着他看。他一直不敢看我。
很多人都来指点过我发型,多是长辈,但是不乏同辈。他们都觉得我不像女的,暗示的是这样不好嫁人。那时候,我的头发比 9mm 长很多,比郭富城经典发型短一些。有时候我心情不好就会怼回去。最搞笑的是,指点的其中一个长辈,他儿子留了很多年的艺术发型:头顶绑长发,两边剃光。当时镇上不少人也说他不男不女。我不知道他怎么评价他儿子的发型,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别人怎么评价他儿子的发型。但是我感觉他批判我是因为我是大龄单身女性。
当时我一个朋友对我说,我适合去大城市。我表妹一直在深圳住,在那里上学,都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见只是差和更差的区别。港澳的包容度更高倒是真的。
不过,我大学和毕业那几年一直蘑菇头,也是被问过很多次为什么不留长头发。可见,人们对女性发型的要求,真的很单一。
倒是想起初一的适合,我的头发过肩,还不太愿意剪,我妈就经常说我多扭拧,浪费时间在打扮上,而不好好学习。后来我剪到刚好遮住耳朵的长度,她没再说什么。后来我们班有个女生直接剪了个超短发,轰动一时,隔壁班男女都过来围观指点,直接叫他男人婆,尽管她叫雅诗。我很少听她在教室说话,我基本没和她怎么聊过天。我记得当时很多人问她为什么要剪这样的头发,她说就是想剪了。
后来我到了德国,发现很多男生都留着长发,同时满脸胡子;也有剃光头的女性。路上没人会额外多看他们一眼,无论他们什么发型,什么着装。我想,这才是正常世界吧。活着已经够累了,发型服饰又不碍着谁,我们难道连这点自由都不能有么?你剥夺别人打扮自由的同时,也是在剥夺自己的呀。
在我代课一两个月后,隔壁班有个经常来我们办公室、个子小小的女生忽然也剪了一个超短发。刚开始那两天,有不少男生来笑她,她自己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会昂着头穿过笑他的人群。我当时多情地想:应该我也给了她一点剪短发的勇气吧。